Ukraine (烏克蘭)

被時間凝固的城市

雖然人人也知道切爾諾貝爾(Chernobyl)跟核電廠劃上了等號,但這名字本身是來自附近的一個同名市鎮。有趣的是,這個距離核電廠約15公里的小鎮,一般不會在旅行團的遊覽路線中。只有參加了兩天深度遊的遊客,才可以在晚上到那裡留宿,住進充滿七八十年代氣氛的酒店。

即使沒有機會到切爾諾貝爾鎮,但旅行團一定不會錯過的,是帶大家到另一個更為著名的廢城Pripyat。Pripyat 這名字雖然比切爾諾貝爾陌生,但它其實比切爾諾貝爾鎮更接近核電廠,只有三公里距離。這個城市本身就是為了核電廠而建立的,所以也只有50年歷史,當時在此居住的人都是因為在核電廠工作才遷徙到來的。

由於一般人對核電廠都有一點戒心,所以那時蘇聯政府為了吸引市民到核電廠工作,不但給予較好的福利,甚至乎把Pripyat 包裝成模範城市的樣子,使大家嚮往在這裡生活。可惜一場核災難,這裡居住的人民就首當其衝,成為了第一批受害的民眾。自從核電廠爆炸後兩天,這裡就一直荒廢著,到今天已有34年了。

遊覽Pripyat 是行程的重點。導遊把遊客分成兩批,徒步帶大家穿梭這個城市。跟之前逛的小村落一樣,大自然在這些年間慢慢吞噬著這個廢城。曾經寛闊的大馬路,如今都被雜草覆蓋了,只剩下一條小徑。我們看到當年的市政廳、文化中心、超級市場,如今全部變成一片頹垣敗瓦,只靠牆上的招牌才能辨認出來。這些建築物由於日久失修,已有安全風險,所以導遊也不准大家走進內。

有一個特別之處是,這些建築物都可看出曾被破壞過,不但玻璃窗被敲碎,內裡也沒有任何珍貴物品。為甚麽呢?原來是由於九十年代烏克蘭立國之初,當地人民生活貧窮,他們記起Pripyat 當年由於緊急疏散,很多財物或有價值的東西都被遺留在原地。於是他們冒著輻射的風險來到Pripyat,走到這些建築物裡偷東西去變賣,所以現在這些建築物全都是亂糟糟的。

走過文化中心後,我終於看到了那個著名的遊樂場,一個從來沒有開放的遊樂場。1986年,政府建了這個新的遊樂設施,打算在5月1日勞動節正式開幕。可惜在居民還在期待的時候,只差數天,4月26日就發生了核災難事故,兩天後全市就要疏散,所以當時一切就緒的遊樂設施,就只有默默地在這裡經歷每個寒暑的洗禮,始終沒有真正開幕的日子。

望著生鏽的碰碰車、摩天輪,在秋天的和暖陽光下,雖然已經沾滿了輻射,但跟三十多年前形態一樣,依然屹立不倒。卻不知道當年期待著坐上去玩的孩子,今天是否還健康生活呢?

在旅程的尾聲,導遊帶我們走進其中一座建築物。這是當年的運動中心,內裡有籃球場及游泳池。我們走過危樓的瓦礫,拾級而上,到了一樓的游泳池。這個曾經在核災難後一陣子仍然使用的設施,現在當然逃不過歲月的摧殘,破落不堪。親身踏進這一片殘骸,那種蒼涼的感覺尤其強烈。

這天天氣晴朗,四周植物生生不息,顯示了大自然努力地適應及自行修補被破壞的環境。但我望著這裡,心想這個地方對人類而言,卻只能隨著時間消逝而腐爛下去,不會有重生的日子。說到底,人類以為可操控一切,卻看不到原來自身十分脆弱,也無法彌補自己造成的破壞。這場災難,正正就是給人類上的慘痛一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