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間的不期而遇

雖然說米蘭的旅遊點並沒有給我很大驚喜，但一頓尋常的晚餐，卻扳回我對這城市的觀感。

那天晚上，我到了一家小餐館晚膳。那是十分傳統的意式餐廳，沒有華麗的裝潢，連菜單也沒有英文說明，就像地道意大利人會光顧的那種。我望著菜單苦思良久，侍應不說英語，我只能憑菜名去猜每道菜大概是甚麽。最後點了半瓶白酒，及一道名叫Riso Venere Con Mozzarella di Bufala e Pomodorini 的菜。我猜應是有水牛奶酪的米飯吧。

一個人用餐的特色是，即使沒人跟自己傾談有點沉悶，但反而有很多機會觀察四周其他食客的舉動。這天坐在我旁邊的，是說著英語的一家人。從他們的交流看來，應是一對年老夫婦及他們的兒子及媳婦。不過他們看來又不是一般遊客，因為父親懂得說意大利語，反而像是這裡的當地人。

這時我點的primi (First dishes) 第一道菜端上來了，原來是小蕃茄及水牛奶酪配上黑色的米飯。我沒有見過這種黑色的米，雖然整道菜吃起來沒甚麽味道，卻是挺清新的。這時我百無聊賴，也不介意聽聽鄰座在談些甚麽。出乎意料的是，他們不是閒話家常，反而是談宗教及討論神是否存在。我對於這話題挺有興趣，縱使沒有跟他們搭訕，但卻默默留意他們的觀點。

或許他們談到佛教（東方的宗教）吧，又或者根本察覺我這東方人在留意他們的對話，突然那兒子轉過頭來，問我對佛教的意見，真教我措手不及。我也沒有假裝自己不知道他們之前一直的對話，於是便自然地跟他們聊了起來。傾談下才知道，原來他們是意大利裔的美國人，這次來是回鄉探親。他們知道我來自香港，也好奇地聊了一下這邊的政治環境。或許這是外國人對香港最感興趣的話題吧，當然我也不介意告訴他們多一點。

他們結帳離開前，那兒子還大力推介我要點這裡的secondi (Second dishes，通常是肉類的菜式)及之後要到附近的著名gelato 店去。他也算是當地人吧，那我當然會相信他的建議。就這樣，我最後留下來，大破慳囊點了另一道菜Polpettine al Limone all’arturo 呢。這道肉丸菜式的確不錯，香脆可口，比只吃之前那道清淡的米飯滿足多了！

旅途上，難得地碰上談得來的當地人，那種萍水相逢總叫我印象難忘。特別是這次餐桌上跟陌生人交流的，竟然是宗教及政治這兩大禁忌話題，更顯得整個經歷很神奇。這是獨行旅遊的可愛之處，也是因沒法預計而來的美好。最終，米蘭總算讓我看到她獨特的面貎。